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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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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星

緩過了木偶娃娃突然出現的幾秒, 尖叫聲漸漸平息,大家才聽清楚木偶娃娃說的話。

“一起出來玩啊,嘻嘻嘻嘻。”

她一直重覆著這句話, 或許是因為等不到室內的人出去,她呵呵一笑, 身體扭曲地離開了,像是碾碎的娃娃,被重新拼接在一起。

“好了, 可以睜開眼了。”等看不到木偶娃娃的身影, 於晚對洛白榆開口道。

高義和應樊淵一邊安撫著隊裏的omega, 一邊詢問於晚道,“內間有什麽信息嗎?”

“裏面是一間藥房,藥櫃裏有大量95%濃度的酒精, 門口有一個醫用模特,皮膚觸感像是真皮。”於晚將自己得到的信息告訴他們,問他們道,“你們呢?”

高義道:“旁邊的房間是簡陋的診室,我在抽屜裏搜到了一沓病人的信息表。”

七人輪流翻看著信息表,上面記載了來過這裏看病的病人信息, 地址一欄顯示, 來這裏看病的都是新陽村的村民,大都是感冒發燒一類的小病。

值得註意的是, 一個名字前被標了星號, 名叫小花,是個8歲的女童。

於晚又問道:“沒有其他的了嗎?”

“我不知道這個算不算。”說話的omega好似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, 虛弱地靠著同伴的肩膀,從兜裏掏出三顆糖, 糖果用璀璨的玻璃紙包著,熠熠發光,“在筆筒的夾層抽屜裏翻到的。”

“可能是為了哄生病的小朋友吃藥?”應樊淵思索道。

於晚:“不無可能。”

話音剛落,於晚便瞅到窗外重新襲來的木偶娃娃,不知道去做了什麽,右腿好似斷了,耷拉在地上,手裏拿著一把斧頭,斧頭上掛著血跡。

於晚立即道:“跑!”

“什麽?”高義還在疑惑糖果的事,沒有反應過來,於晚已經帶著洛白榆跑到門後,他才回頭看見靠近窗戶的木偶娃娃,“我艹!”

應樊淵扶穩眼鏡,分析道,“診室有窗戶,我們從那邊。”

那道門太窄,最多同時出兩個人,旁邊的診室他們剛才進去過,有兩扇窗戶,木偶娃娃行動緩慢,完全來得及。

應樊淵和高義五人向診室跑去,同時一聲巨響,玻璃碎裂。

木偶娃娃五肢短殘t,艱難地爬上窗臺。

“阿榆。”於晚喚了一聲洛白榆,空氣稍滯,才傳來洛白榆的回應。

“恩?”洛白榆藏在於晚背後,將自己的臉埋在於晚脊背,不敢擡頭。

“睜眼,只看我,能做到嗎?”

木偶娃娃邁進了一只腿。

“好。”

木偶娃娃邁進了半個身子,扭頭朝於晚笑了笑。

“走。”

於晚立刻推開門,拽著洛白榆跑出村衛生院,另一邊的五個人剛好從診室窗戶爬出來。

兩方默契無言,木偶娃娃緊隨其後,手裏舉著斧頭追趕。

拐角卻是一個分岔路口,於晚不假思索選了靠近自己的左邊。

沒走幾步,又是一個岔路,於晚蹙了蹙眉,仍然選了左邊。

幾分鐘後,她們再次回到了村衛生院,但木偶娃娃已不知所蹤。

於晚停下腳步,回頭望去,洛白榆喘著粗氣,深邃如夜空的雙眸,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,瞳孔裏只有她的身影,竟無端讓她生出深情的錯覺。

驀然間於晚感受到一種從未遇到過的迷茫和不安,讓於晚覺得她難以安放自己,將自己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上。

但這種感覺又瞬間褪去,於晚只覺得是錯覺。

是她讓洛白榆只看著自己,摒棄視線外的鬼怪,又何來深情。

她壓下不知何處而來的妄念,恢覆一貫的冷靜,道,“暫時安全,可以不用看我了。”

“哦,”洛白榆神色怔楞,繼續盯著於晚,反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,洋溢著春色的薄紅沿著脖頸一寸寸向上蔓延,身子都好像向上跳了一下,像是被驟然間嚇到。

他的眸光閃爍明滅,立馬瞧向四周,似乎是在認真搜尋,但眼底空空,未知歸處,只有一雙手,一只被於晚捏著手腕,另一只誠實地抓著於晚的右臂,不輕易放開。

【勾引守則第三條:拉近雙方的物理距離。】

“心理研究表面,正常人的社交距離是1.2米到3.6米,關系越生疏,距離越遠,在對方不知不覺中突破社交距離,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拉近雙方關系哦。”

從游戲開始,於晚便一直拉著洛白榆的手腕,已經很近了,近到洛白榆可以隨時靠在於晚身上,將自己藏起來,但他還是覺得不夠,他想再近一點,再近一點,他貪婪地攝取著於晚給予他的安全感,卻還是覺得不安。

她跑得太快了,他好像追不上她。

他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這麽覺得,或許是因為,在逃跑的時候,他確實有些追不上她。

他被於晚扯著往前跑,自己竭力追趕,好像也只做到了不拖後腿。

他離於晚還是太遠了,好像,如果於晚松開了手,他便再也找不到她,在於晚抓著他手腕帶他逃跑的那一刻,或是前方未知的某一刻。

只有主動將於晚抓在自己的手裏,洛白榆才能感受到一點安心,就如此刻,即使於晚松開了手,但只要他不松手,於晚就跑不掉。

但他又覺得羞愧,因為自己無窮無盡的欲念。

因為理智告訴他,於晚不會放開他的手,所以這一切,都源於自己的貪婪。

“那邊好像有口井。”

“啊?”洛白榆回過神來,順著於晚指的方向望去。

一口黑井,夾在村衛生院偏房和墻壁之間。

“我們過去看看。”

“好。”

一手拽著一手手腕,兩肩並行,還算好走,但若是洛白榆兩手都黏在於晚身上,便不怎麽好行動了。

拖沓著走了兩步,於晚看著洛白榆恨不得粘在自己胳膊上的手,面色糾結。

註意到於晚的目光,洛白榆抓著於晚的力道卻愈發緊。

現在附近也沒有鬼,於晚疑惑道:“阿榆在怕什麽?”

洛白榆緊抿著唇,囁嚅道,“怕你丟下我。”

聽到洛白榆的回答,於晚只覺得有點好笑,眉眼半彎,反問道,“怎麽會?”又料想洛白榆可能是被嚇怕了,緊接著安撫道,“不會丟下你。”

不安感減輕少許,但未完全消失,洛白榆盯著於晚眼睛,命令道:“你保證。”

於晚也不惱,笑著哄道:“我保證,於晚不會丟下洛白榆。”

洛白榆勾了勾於晚衣袖,勉強滿意,放開了抓著於晚的手。

於晚輕輕捏了捏洛白榆手腕,脈搏跳動,是蓬勃的生命力。

她牽著洛白榆,撥開草叢,湊近井口,一個繩梯沿著井壁向下探去,井底亮著燈,目測三四米深。

“我先下去,在下面接你。”

於晚率先下井,井底是一個地下室,裏面擺滿了動物標本,操作臺上還有一具剛拋開的動物屍體,滿桌鮮血。

於晚正要擡頭告訴洛白榆下面的情況,卻見洛白榆已經下了一米繩梯,而後直接跳到了井底。

洛白榆手腳發軟,扶著於晚肩膀,濃密的睫毛低垂,輕顫著像落入蛛網的蝴蝶,掩下了眸底的慌亂和害怕,可憐地吐出兩個字,“有,有鬼。”

信息素不受控制的逸發,勾勾纏纏地向於晚跑去。

於晚聞到草木香的信息素,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

她順著脊背安撫洛白榆,將他摟在懷裏。

洛白榆把自己埋進於晚側頸,抱緊於晚,極力汲取著於晚的氣息,沒有任何味道,卻讓他心安。

幽幽的草木香,親昵又黏稠,於晚沾染了滿身的味道,才將洛白榆撫慰住。

於晚:“我們退出吧。”

鬼屋可以中途退出,但洛白榆搖了搖頭,“沒事了,我們繼續。”

見洛白榆實在堅持,於晚帶著他繼續探索,怕洛白榆想起不好的事情,她也沒有再問洛白榆剛剛在上面遇到的鬼是什麽東西。

還好後面沒再遇到什麽意外。

井底是一個地下室,地下室是一個標本間,她們在裏面找到了一個穿著洋裝的娃娃和衛生院醫生的身份證,以及一個定時播放的錄音機。

沒有其他信息,於晚帶著洛白榆前往指定地點與同伴會合。

不知為何,這次的木偶娃娃,沒有再追趕她們,只在她們身後遠遠跟著,不再靠近,倒是省心。

其他兩組的初始地點為新陽小學和村內一戶偏僻民居。

於晚等人根據其他小組搜到的信息,拼湊了整個事件的真相。

村裏有二十多個小孩,其中七至九歲的有八個,“小花”正是其中之一,但小花和他人不同的是,小花出生時因為缺氧導致大腦發育不全,智力較低。

他們都在新陽小學上學,小花時常被人嘲笑,但小花心智不全,並未感受到他們言語間的惡意,還因為他們帶她玩而把他們當做好朋友。

除了小花,大家都知道,帶她玩只是因為小花好欺負,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。

但小花也有自己的堅持。

她想做一次“媽媽”。

村裏小孩與外界隔絕,最喜歡的是“擺家家酒”的小游戲,只有最受歡迎的小朋友才有權威當“媽媽”和“爸爸”。

所有人都當過,只有小花沒有,她很想當一次媽媽。

小花乞求了好幾次,大家聽得煩了,終於答應讓她當媽媽。

“爸爸”去上班,“媽媽”要照顧好家,可以指揮自己的“孩子”出去做事,買菜、做飯、洗衣,一起構成溫暖的家。

但顯然沒人想聽“小花”的指揮,大家說著聽她的話,出去買菜上班,但實際上不約而同,拋棄了小花,結伴去其他地方玩耍去了。

只有小花一個人,留在原地,還等著自己的“孩子”回來。

這一等,便從下午等到了天黑。

但那天,狼來了。

新陽村地處群山之間,植被茂密,生物繁多,狼便是其中之一。

但幾十年來,雙方相安無事。

直到村衛生院的魏醫生前來,魏醫生表面上是個醫生,但私下裏喜歡制作活體動物標本,也是因為私下的愛好被發現,才被分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新陽村。

小花的父親是一個獵戶,平常會上山打點野兔野雞補貼家用,但這不根本夠小花的治療費。

魏醫生讓小花的父親幫她逮一只活狼,作為代價,魏醫生會給他十萬塊錢。

風險很大,但小花的父親為了小花,還是答應了。

他成功逮住了一只活體幼狼,魏醫生也按照承諾,給了小花父親十萬元。

下一周小花父親就要帶小花去遙遠的大城市治病,小花想要在t離開前當一次媽媽。

但那一晚,她被前來覆仇的狼爸爸叼走了。

屍骨無存。

小花的父親在悲痛中查清楚了小花死亡的真相,他不知道恨誰,好像恨無可恨,但心中的痛苦難以抒發,他終於瘋了。

他策劃了夜半歌聲,在三個地點放了定時播放的錄音機。

他殺掉了魏醫生,將其活剝,制作成了藥房的人體模特。

至於那幾個孩子,也被他制成了木偶娃娃,用來祭奠他死去的女兒。

這就是整個故事。

【恭喜冒險者,找到通往外界的路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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